面對你的黑暗面

面對你的黑暗面


「大部分大型企業為了順利運作，必須壓抑員工的個性和情緒，金科氏則是完全相反，金科氏是極端情緒的產物，也建立在極端的情緒上，如果沒有那些憤怒和熱情的力量—我的、同事的和顧客的，我們也許不會有精力開一千兩百家分店。」──保羅‧歐法拉

看到這裡，只有和我一樣有閱讀困難症的人才可能還沒發現我有黑暗的一面。你很少聽人談起自己的黑暗面，尤其是公司領導人，這實在很可惜，因為成功的企業通常沒有從容不迫的創辦人。我不會隱瞞我有容易發怒的問題，從小，我們家除了快樂外，憤怒是最常出現的情緒（我的妻子覺得我只知道憤怒），家人時常開玩笑開到過火，因為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，所以也是大家攻擊的對象，我甚至完全不記得哥哥或姐姐有呵護過我，我的哥哥狄克最近說：「我們沒有讓保羅對自己有好感。」他和瑪琳毫不留情地嘲弄我。

長達很多年，他們都告訴我爸媽真正的兒子過世了，他們到動物園找了一隻猴子來代替，那隻猴子就是我，他們改編米老鼠俱樂部的主題曲，對我唱著：「猴～子，為什麼？因為他是猴子！小～孩，猴子小孩，猴子小孩……」今天回想起來很好笑，但我一度信以為真。

更糟的是，我十四歲的時候，大我幾歲的鄰居綁架我，還對我性侵，他為此入獄，我決定原諒他，但也可能因此積壓了大量怒氣。這點應該是偶爾得面對我壞脾氣的同事和合夥人，因為建立金科氏而得利的同時，必須付出的最大代價，我覺得很慚愧，在此要向所有承受我壞脾氣的同事和合夥人致歉。

管理員工可以用溫情，也可以用鐵腕，有時必須兩者兼備，我覺得我用了過多鐵腕。約翰．戴維斯有一次發現我在金科氏承受很大的壓力，尤其是到最後，沒有人發現我在控制自己脾氣上下了多少工夫，那是日復一日的掙扎，我不停和自己的情緒戰鬥，有人告訴過我，生命中真正的勝利就是戰勝自己。這真的很有道理。要對抗情緒，不要受情緒控制。在金科氏和在家裡，憤怒時常操控了我。

在我們家，憤怒不是情緒障礙的象徵，而是愛的一部分，我不是想把這種障礙說得很浪漫，只是從小沒有人教我要隱藏自己的情緒，在我們家，我們了解你可以對子女、手足、表兄弟姐妹或父母表達自己的感覺，也知道這麼做不代表有人會棄你而去，我們相互牽絆，對彼此雖然不算溫柔，但也不會讓對方猜不透心思。我也是這樣對待金科氏的合夥人，他們從來不用猜測我對他們有什麼想法，他們也知道，我生氣的原因不是為了捍衛公司的基本原則，就是要保護前線同事，例如有一次我發現二個資深合夥人搭頭等艙參加野餐會，其他同事都窩在後頭的經濟艙，我簡直氣炸了，當場就對他們發飆。

母親也時常發脾氣，我的哥哥說我們小時候有一次惹她生氣，她氣得像發怒的希臘女神，在樓梯上對我們大叫，還把自己的衣服撕裂！我們很小的時候她曾經精神崩潰，後來她康復了，但是脾氣也隨之復元。母親生氣時會說出很好笑的話，所以狄克、瑪琳和我會故意刺激她，如果她對某件事生氣，我只要問她：「媽，妳現在到底有什麼感覺？」她整個人就會爆發，開始激動的發表長篇大論，直到她講到某個地方讓我們覺得很好玩，我們就開始大笑，最後她也跟著笑了起來。媽媽個性的另一面是她出了名的會照顧人，她是無微不至的女主人，也是很棒的朋友，同樣的描述可能也適用在我身上，我遺傳媽媽的神經系統，她沒辦法好好處理壓力，我也差不了多少。